夏诗涵也没想到薛鸿铭会半路杀了回来,抬眼望见薛鸿铭满脸惊恐,顿时也高亢地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瞪大地望着薛鸿铭!

    然后两个人彼此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的气氛中尴尬再发酵……

    “咳咳,”夏诗涵冰雪聪明,眼珠一转,重重地咳了几声,鄙夷地说道:“哼,不守信用!”

    纵使薛鸿铭了解夏诗涵有时是蛮不讲理的,但此刻依然觉得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如此反咬一口,分明已经不能用蛮不讲理来形容,简直是厚颜无耻!他被夏诗涵理直气壮的气势震得错愕睁大了眼,一时竟不知如何还击。

    “看什么看!”夏诗涵小脸红扑扑的,气势却如日中天,冷哼一声,大度地道:“算了,原谅你了,我回去了。哼!”

    她高傲地仰着头,大步从薛鸿铭身边走过,然而红透的耳根和眨都不眨的眸子背叛了她。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冰凉,夏诗涵心中一跳,不得不站住,回过头去瞪着拉住她的薛鸿铭:“干嘛!”

    “你说呢?”薛鸿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夏诗涵咄咄逼人的气势顿时弱了大半,绯红从耳根扩散蔓延了整张小脸,但这妮子犹还在嘴硬,娇哼一声,道:“情书写得水平真差,打回去重写!”

    薛鸿铭看着她这张明明害羞却还故作倔强的小脸,心中一荡,好不容易忍住了吻上这妮子的红唇让她就此闭嘴的冲动,惭愧说道:“我第一次写。”

    “既然是表白,当然要多赞美我啊,你怎么能就光写你想什么,竟然不夸奖我的美丽?”夏诗涵嘿嘿一笑,大言不惭地道。

    如此坦然让薛鸿铭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言不由衷地辩道:“谁说是写给你的?”

    他清楚得记得,每封情书的开头,他都没有写上夏诗涵的名字。当时在任胖子的怂恿下,他鬼使神差地写下了情书,大许是因为矛盾、纠结与挣扎,那之后薛鸿铭便每天都写上一封。他从来没想过要给夏诗涵,只是觉得这爱火于他太过沉重又太过**,他若不倾吐于字迹,怕是有一天会彷徨如狗。

    “哼,骗人!”夏诗涵吐了吐红嫩的小舌头,丝毫不给薛鸿铭台阶下,咄咄逼人地问道:“除了我,你还在做过谁的老师?除了我,还有谁见过你被打得比乞丐还狼狈?除了我,还有谁躲在你车厢偷溜出来?就算没写名字,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你就是喜欢我!”

    夏诗涵……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薛鸿铭头疼不已,他一生中尴尬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如今晚多,而夏诗涵有悖于普通女生羞答答的骄傲得意更是让他措手不及,脑海中一片混乱。而这个时候,他既然有些骄傲,想着这就是夏诗涵,他看上的女孩果然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

    然后他脑袋乱乱的,愣愣问道:“那你想怎样?”

    夏诗涵呆了呆,似乎这时才又想起了矜持,羞涩地别过头,故作镇定地皱眉道:“喂,别学台湾腔,认真严肃点!”

    薛鸿铭苦笑反驳:“我很认真啊。”

    “那……就继续写吧。”

    “啊?”薛鸿铭愕然看着夏诗涵,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半途而废是不好的……”夏诗涵脸上的红晕褪去不少,她拉长了声音,振振有词道:“那你就继续写给我吧,嗯……我想想,写几份呢?一百份吧!”

    薛鸿铭目瞪口呆,忽然觉得自己爱上夏诗涵是件庆幸的事。

    越是了解得多,便越知道面前这个女孩的灵魂有多干净纯粹,便越是为她神魂颠倒。

    他想了想,道:“那么,你教我写吧。”

    “我?凭什么?!”夏诗涵睁大了眼睛。

    “因为你嫌我写得烂啊。”

    “你很没有诚意哎!”夏诗涵不满地嗔道,却还是抽出了一封情书,大咧咧地坐在床单上,指着其中一段道:“你看这段,就完全没有描写我的印象,我怎么知道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呢?”

    “哦,那要怎么写呢?”

    “加一段古文会显得比较有文采吧?”

    “我不会。”

    “笨,不会去抄啊!比如“有翩若惊鸿体态,暮为行雨标格。逞朱唇,缓歌妖丽,似听流莺乱花隔”,怎么样?”

    “不懂什么意思……”

    “嘿嘿,我也不懂,嘻嘻……”

    一对年轻男女,在多年之后,各自想起这一晚,或许会觉得烂漫如山花遍野。薛鸿铭想,他此刻已经幸运地脱离了浩浩荡荡的暗恋大军,应该已经算是明恋了,而被所恋着的人教着写情书,大约不仅他觉得奇怪,夏诗涵也会有一些微妙的感觉吧?

    这也许是世间最荒唐的事,然而它若发生,便足够幸福。

    足够到可以回忆一辈子。

    刻骨铭心,原来不是夸大其词。

    当彼此放下了尴尬和羞涩,时间便过得很快。夏诗涵越说越起劲,恨不能将自己在情书里夸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美女,薛鸿铭对她的自恋不仅不反感,反而很欣赏。

    他记得很多年前阿木似乎曾经含糊不清地说过这么一句,人若不自恋,哪会有人恋?

    那时阿木嘴里塞满了各种食物,并且还在狼吞虎咽地扫荡着酒吧的食物。既然偷不走,那么便就地解决,何况阿木并不觉得这是偷。他坚定地认为他生得如此英俊潇洒,酒吧的**老板娘一定会对他一见钟情从而倾其所有,所以这些食物迟早都是他的。

    后来,他们离开了这家路过的酒吧,再也没见过那位**老板娘,也机智地没有让她的一见钟情得逞。

    如果可以,薛鸿铭愿意让夏诗涵教他写情书的永远不停止,然而人的愿望往往与现实相悖,你刚满心喜悦的向往未来,现实便给你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夏诗涵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叫道:“糟了,元元还在等我呢!”

    “李元元?”薛鸿铭本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眉头微挑。

    “是啊,”夏诗涵一点也不羞愧了,娓娓说道:“是元元出的主意啦,让我引开你们两个,我们来揭开你们臭男生龌蹉的秘密,然后发到**!”

    薛鸿铭眯起了眼,反问道:“我们?”

    “嗯,我也打了电话给叶群超。”

    “也是去临江小店?”

    “对啊,当妹子变成基佬,很刺激不是吗?”夏诗涵得意地咯咯直笑。

    原来如此!薛鸿铭对李元元又多了一丝改观,觉得有些厌恶,虽然这样的结果对他同样有利,但薛鸿铭生来便讨厌那些耍阴谋的小人。先是骗夏诗涵忽悠走他和叶群超,如果薛鸿铭想得没错,李元元应该是去了临江小店与叶群超碰面,利用临江小店的浪漫氛围为自己造势。

    至于约会的理由,则更简单了。李元元大可以无辜地说自己也是被夏诗涵骗了,从而造成夏诗涵积极撮合李元元和叶群超的假象,一方面打击叶群超追求夏诗涵的热情,另一方面也是她李元元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呵,年纪不小,城府倒挺深!

    薛鸿铭暗自冷笑,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夏诗涵。李元元应该也是算到了这点吧,凭她和夏诗涵的关系,若是薛鸿铭告之夏诗涵,不仅很有可能被夏诗涵误解为自己说李元元坏话,更暴露了自己和李元元合作的事,怎么看来,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手耍的,看不破的被蒙在鼓里,看得透的无可奈何!

    总有一天,一定要让诗函离这个李元元远些!

    薛鸿铭打定注意,夏诗涵却没注意他脸色的异常,站起身来,扬了扬手里的情书,意气风发地宣告道:“这些,没收了!要凑满一百封哦,记得哦!”

    好像有人给她写情书是件很愉悦的事一般,一点都没有收到困扰的样子……

    她,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吗?

    薛鸿铭一时患得患失,走神中忽然听见夏诗涵吃惊地叫了一声:“啊,远远!嘿嘿……”

    紧接着是她一连串尴尬的干笑声。

    薛鸿铭抬起头,望见李元元笑眯眯地和叶群超站在门口,站在一旁的叶群超脸色铁青,目光喷火死死盯着薛鸿铭。他的肩膀紧绷着,薛鸿铭这种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一眼就看出那是因为藏在背后的拳头被紧紧攥住而引起的。

    但薛鸿铭关注地从来不是叶群超,叶群超对他而言,顶多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他双目微凝,看着若无其事仿佛没看到他的李元元笑眯眯的脸。

    是这样吗?再继续压垮叶群超的追求之心,时间计算得恰到好处,让叶群超心中坐实了夏诗涵对自己的好感,从而使得叶群超对夏诗涵万念俱灰?

    薛鸿铭自认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将心比心,他同样会和李元元一样,因为他从来就不是高尚的人,高尚的人最后都被不择手段的人玩死了。但是自己玩手段是一回事,被别人当成棋子玩手段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诗函,我们快回去吧,我有话和你说!”李元元眨眨眼,夏诗涵顿时会意过来,今晚的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闪才是王道。

    她连连点头:“嗯嗯!”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风一样地逃离得无影无踪。

    叶群超的脸色更加难看,李元元那句“我有话和你说!”极其巧妙,夏诗涵听来是一个意思,而叶群超听来却又是另一个意思了。在他看来,李元元也是被夏诗涵恶作剧的无辜者之一,和夏诗涵说的话必然是姐妹之间的问责,而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李元元说的是事实。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和嫉妒,口气很冲地质问薛鸿铭:“诗函怎么会在你房间里?!”

    薛鸿铭阳光地灿烂地微笑,并且很爽快给了叶群超回应。

    砰!

    叶群超瞪大了眼看着几乎要贴在鼻尖的门,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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