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不到十个,杀了五千多鬼方人?”



    左丘禄盘膝坐在草丛中,听着手下的汇报,属实也有些诧异。



    这些年武阳和鬼方没少正面交锋,主将也打不过人家,战损比一直稳定在10比1上下。



    可是这一战,伤亡10个,灭了五千鬼方人,还是太子殿下指挥的,这可奇了。



    难不成太子殿下孤身一人赶往朔方城,是为了带领朔方犯民和鬼方人死磕?



    还是那个问题,十万大军是怎么丢的?



    左丘禄道:“让小喜子认真观察太子的一举一动,其他人去严密监视鬼方人的动向,我估计,朔方城还有大战!”



    身边人离去后,左丘禄又开始闭目养神,这个太子的行为轨迹实在太让人摸不着头脑,回想他从出生这十五年,众皇子中,他是最爱哭最懦弱的,若不是皇后所生,怕连活都活不下来,十二岁被正式册封为太子,三年来在外历练,没有一件办成的事情,虽然没有大错,可是这懦弱的性子太惹人烦。天生就不是个当太子的材料,怎么就能生在帝王家呢?



    只是,带人剿灭五千鬼方人,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难不成有高人指点,在扮猪吃老虎韬光养晦?



    ——



    天色渐晚,徐林蹲在老人家的茶铺门前杀鸡,老人家还是躺在门口的摇椅上抽旱烟,老人家说自己没有名字,姓赵,家里排行老二,就叫赵小二,活到现在成了赵老二,朔方城里的人们都称呼他为赵二爷。



    徐林也跟着喊一声“二爷”,照这个称呼来说,赵二爷已经是犯了诛九族的罪,不过,徐林就是那么叫他,谁也没办法。



    徐林不挑食,曾经他不但会吃军粮,还会生吃田鼠、蚂蚱,可那都是在战时或者是训练,不得不吃。



    安稳日子里,谁不愿意吃点儿好的?



    只是,虽然全城的人都在照顾他,变着法地给他送吃的,但是吃饭的时候,他也只能吃得下大米,汤和菜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盐水煮鸡肉,清水煮白菜,没有一滴油,这怎么吃?



    徐林再也看不进去堪舆图,也读不进去史书,准备亲手做饭,要是天天吃这种东西,他怕自己会营养不良,就决定亲自上街买食材,亲手做,朔方城里啥都有,桂皮,陈皮,八角,草果,花椒,大料,连辣椒和白糖都有。



    不知道中原地带是什么光景,但是这边城的物产绝对丰富,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到处都是厌倦了世俗的奇人异士,他们会把奇奇怪怪的东西带来这朔方城。



    见徐林在到处买药,大家都以为他在和鬼方人作战的时候受了什么伤,纷纷前来探望,鸡鸭鱼肉,钻石珍宝,人参灵芝,用了半天就塞满了赵二爷的小茶铺。



    徐林杀的这只鸡就是他们送来的,拔干净了毛,洗干净了内脏,切成块,在白水里下了锅,赵二爷在摇椅摇晃,道:“堂堂太子殿下亲自下厨做饭,亘古未有啊。”



    徐林将过开水的鸡肉捞出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要是皇帝陛下看到你这样,非杀了你不可。”



    徐林偏过头看着他,嘴角勾起,笑道:“要是他老人家不想杀我,就不会让我来这里!二爷,我看您这边收藏的史书,里面写二百年前,若非南宫家族,徐家必然得不了天下,可是对于南宫家族的事情是只字未提,我娘名讳便是南宫,怹是不是就是南宫家族的后人啊?”



    赵二爷道:“要说国事,还是莫谈的好,不过太子爷问了,老夫便念叨念叨,反正朔方城山高皇帝远,又穷山恶水出刁民,哪个犯民提起皇亲国戚不骂一句娘?”



    徐林失笑道:“不用这么多铺垫,您就说吧,本殿下不怪罪!”



    赵二爷看了看左右无人,道:“二百年的灭国大战,若非有南宫家,得多打五百年!南宫家族崛起八百年,历经三朝屹立不倒,南宫族人在庙堂则出将入相,在江湖则是一方豪侠,真正的底细无人知晓,知道为何南宫家族如此强悍吗?因为南宫家族家规头一条,便是‘优胜劣汰’,每当满了十二岁,不分男女,必须要外出游历,当今徐姓天下教育子弟,便遵从了南宫家族的这一家规。”



    徐林正在把调料用纱布包起来,听赵二爷这么说,他停下了手,想了片刻,记忆里并没有被母后以南宫家法教育的画面,只是父皇和皇亲国戚的溺爱和溜须拍马,这似乎和南宫家法背道而驰,自己倒是有个姐姐,是太姥爷南宫战带大的,叫徐叶青,很强悍,没少被她揍过。



    “二百年前天下大乱,十五万万中原人短短十年,死了大半,徐家响应南宫家起义,于乱世中崛起,徐家家主拜南宫家族元老会会长为亚父,联手灭了十六个小邦国,南宫家族男丁悉数战死,徐家开国皇帝拼尽全力才护住了南宫家族的一支血脉,许是南宫家族杀孽太重,二百年来一脉单传,到了皇后娘娘这一辈,只剩下了一个独女。”



    徐林将调料放在锅里,道:“到了我娘那一代,香火才断。”



    赵二爷道:“不不不,你的身上至少有南宫家的一半血脉,你若死了,南宫家的血脉,才断干净了。”



    徐林听着指尖一抖,看了看空中飘过的乌云,他敏锐地察觉到,父皇要自己死在边境,怕不止是对未来皇位继承者不满意,还是对南宫家族的一个绝户计。



    可是徐林的表面上并不表现出任何悲喜,道:“二爷,您当年也是个人中龙凤吧?见多识广,怎么会来这里?”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身为史官,随意篡改历史,陛下没有将其打入死牢,选择了流放,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这个声音让徐林和赵二爷都抬起了头,定睛观瞧,是一个新入城的犯人路经此地,上下打量之后,徐林眼神变得狡黠,看向了赵二爷,赵二爷也跟个老贼头一样看着徐林,心照不宣。



    小喜子完全没有想到,只一个照面,他的太子殿下和这个老史官便认出了他是个假犯人。



    可是徐林并不知道他是谁的人,更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并没点破,只是道:“这位兄弟说话我就不爱听了,记录历史的史馆官员有七十二个,二爷算是其中一个,他写的历史怎么就是篡改历史了?夸张了,可以当一家之言,夸张的厉害了,就当小说读嘛。万恶的封建社会,评判者就只能是皇帝?”



    一句话把小喜子说心慌了,连连道:“妄议朝政,大不敬,你这是大不敬,会被砍头的。”



    徐林笑道:“你要知法守法,还能来这儿?行了兄弟,把镣铐解开吧,戴着也是白戴。”



    小喜子借坡下驴,道:“你们的胆子可真大,没有官府看着,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岂不是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徐林摊开手道:“随意!”



    “那我就住隔壁,行吗?”



    徐林知道他是想监视自己,还装孙子,说道:“你问我啊?你睡猪圈都没人管你!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做饭!”



    小喜子慌了,道:“你,你做饭?你还自称为老子?满口粗言秽语,简直不成体统。”



    说完便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进了茶铺隔壁的狗肉馆,还是住在了隔壁。



    赵二爷用手里的扇子指了指狗肉馆的大门,笑道:“装孙子呢呗。”



    徐林轻哼一声,道:“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其心可诛!”



    这时,又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子,好大的口气,你连谁的人都不知道,就说他其心可诛?”



    徐林有点儿烦了,老子好好做顿饭,一会儿一个,他将手里的菜刀扔下了,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怒目而视,道:“妈的,去几个兄弟,给我干死他!”



    章明岳现在就是徐林的铁粉,徐林声音刚落,章明岳腮帮子努起来,喊道:“兄弟们,抄家伙,给我把房顶上那老小子干下来!”



    那个老人就在房顶站着,一身白袍,长发白须随风而摇曳,说不出的仙风道骨,道貌岸然,在章明岳带兵顺着梯子爬墙的时候,老人从房顶飘然而起,就那样横着飞到了徐林的面前,从头至尾不见老者身上有多余的动作,完全违反了引力定律,直挺挺地站在了徐林的身边,然后上下打量。



    章明岳他们也有点儿懵,面对这种可驭气飞行的高手,他们就是白给。



    徐林头一次见这样的本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天才道:“卧槽,我前些时候才知道这个世界有神魔斗法,现在才知道,你们真的会飞。”



    赵二爷笑道:“卧槽,是什么?”



    徐林已经恢复了淡定的心态,道:“卧槽是一种马,全名是卧槽马。”



    “卧槽马?闻所未闻!”



    徐林将鸡屁股切下来丢给在自己身边不停流哈喇子的哮天,道:“卧槽马,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马,全名是卧槽泥马,特技能让敌人发狂,捶胸顿足,非常强大。”



    老头捋着胡须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思考的模样。



    徐林瞥了他一眼,道:“这位老人家,看你这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个犯人,也挺有气度的,以后别爬那么高说话,老胳膊老腿的掉下来怎么办?就算伤不到自己,砸到小朋友怎么办?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你再这样,别说是卧槽泥马了,尼玛戈壁这类型的圣兽我都能给你召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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